|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日本经济转入萧条，日本对外直接投资趋于下降。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该时期日本对我国的直接投资却有增无减，甚至加快了对我国直接投资的步伐。从1979年到2001年，日本对我国直接投资累计22386项，协议投资额450亿美元，实际使用金额323亿美元。目前，中国已成为接受日本直接投资最多的发展中国家。然而，近几年来，国内外不少媒体纷纷报道日本企业在华竞争力下降，在国内和欧美厂家的夹击之下，市场地位岌岌可危。日本不少媒体甚至惊呼：“日本制造已经被中国制造打败!”事实是否如此？日本企业在中国盈利状况如何？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日系企业在中国的盈利状况 1981年1月，在中国的日本关系(简称日系)企业(第一个合资企业)建立起来，在此之前，香港、美国资本早已大量进入中国境内。日本是世界主要对外直接投资国，但是整个80年代日本企业对华投资却很少，每年的项目数量平均不到100个，每年的投资大致在2亿至3亿美元左右徘徊。经过90年代初期以前的试探性合作，取得了在华经营的初步经验后，日本企业才开始转变对华经营战略，进行大规模投资。1992-1996年期间是日本对华投资的高峰时期，1992年，投资项目达到1800多个，协议金额21.7亿美元，实际投资额达1.7亿美元，分别比1991年增加了201.3%、167.5%和33.3%。到2001年，日本对我国直接投资累计22386项，协议投资额450亿美元，实际使用金额323亿美元。 对日系企业在中国的直接投资进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不同时期日系企业的盈利状况并不同，但总的来说，在掼盈利企业占所占比例却出现了下降。1992年，在中国盈利的日系企业占所有在华日系企业的71.1%，而1999年，盈利日系企业只占50.9%，日系企业的盈利比率分别从1992年的71.1%减少到1994年的63.1%、53.3%(1997年)、50.9%(1999年)。(详见表格1) 表格1 日系企业在中国的盈利比例 亏损企业占日系企业的百分比 盈亏持平企业占日系企业比例 盈利企业占日系企业比例(%) 报告总数目(不等于总数) 1992年 11(13.3%) 13(15.7%) 59(71.1%) 83 1994年 27(16.1%) 35(20.8%) 106(63.1%) 168 1997年 99(21.7%) 114(25%) 243(53.3%) 456 1999年 201(24.3%) 205(24.8%) 421(50.9%) 827 表格2 日系企业在中国建立后3-5年的盈利状况 日系企业建立时间 日系企业总数 建立后3-5年盈利的比例* 占报告业绩的百分比 1985—1988 228 81.6% 16.7% 1989—1991 285 54.2% 20.7% 1992—1994 923 51.9% 23.1% 1995—1996 1131 34.9% 25.1% 总计 2567 从表格2我们可以发现，在1985—1988年期间建立的日系企业，盈利企业占日系企业的81.6%，但这个盈利企业比例下降到1999年的34.9%(这些公司大约是在1995—1996年期间建立)。1992—1994年与1995—1996年期间建立的日系企业数量都较多，盈利企业的比例却从51.9%直线下降到34.9%。 1997年度，在中国销售额最大的500家外资企业，平均销售利润率为6.25%，平均资产利润率为9.26%。在500家企业中，日系企业有67家，而在这67家日系企业中，平均资产利润率小于3%、没有投资价值的占了30家；平均销售利润率小于3%、存在极大风险的占了13家；经营正常的企业只有22家。从1994、1995和1997年销售额排名来看，这67家企业中，绝大多数企业排名在下降，利润率也在下降。日系企业在中国盈利为何变得困难？ 盈利变难的客观原因 1、宏观经济变化：经济周期的影响 正如自然界中的“水涨船高”规律一样，宏观经济状况必然会影响一国所有企业的活动，企业的收益会受到一国宏观经济状况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经历了增长和衰退的经济周期。在增长繁荣时期，经济年增长率达到两位数字。1992年，我国经济进入高速增长时期，经济增长率达到极富魅力的14.2%。在1992年前后进入中国的日系企业刚好赶上了中国经济的“涨潮”时期，水涨船高，这个时期进入中国的企业，分享了中国市场高速成长所带来的机遇，盈利公司数量大大增加。为了克服通货膨胀，我国政府1993年开始实施紧缩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到1996年，GDP增长率下降到一位数字的水平。当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时中国经济接近经济周期谷底。由于邻近国家如泰国、印度尼西亚、韩国的货币贬值，中国出口也受到影响。在国内市场，生产经营陷入困境的国有企业留下了1亿多的下岗工人，极大地损害了消费者的消费信心。这些都对中国的日系企业带来不可避免的负面冲击。因此，那些在1995年至1996年期间建立的日系企业盈利数量出现下降也在情理之中。 2、市场条件的变化：市场容量变小，市场竞争加剧 当日系企业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中国建立时，能真正与他们展开竞争的中国本土企业基本上还没有，高速成长的中国市场给日系企业带来了极大机遇。当时，中国的私营经济刚刚出现在小城镇或农村地区，国有企业以及私营经济规模都还很小，城市里更多的是沿街叫卖的小摊贩。另一方面，中国的消费市场里却存在着压抑已久的巨大市场需求。被国有企业低质量产品长期抑制了消费欲望的中国消费者，对日系企业或外国公司出现在中国市场的任何产品都产生了盲目信任。。这种供不应求的卖方市场一直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多年的过度投资，工业生产过剩开始出现。这种过剩最先突现在轻工业部门如纺织品等日用消费品的生产。然而，日系企业在中国的直接投资恰恰高度集中在这些工业部门：90年代，日系企业对制造业投资比重增大，食品和同类产品(占制造业直接投资总数的12%)，服装和其它纺织品(约占17%)，电子和电器设备(约占16%)。与此同时，中国普通家电技术日趋成熟，再加上中国本土企业采用先进技术，改进产品质量，运用新的市场竞争理念，不断扩大了国内的市场份额。一些城市小企业迅速地成长为颇有竞争力的大规模制造业企业。在技术传输更新比较快的家电制造业部门，中国企业生产的洗衣机、冰箱、电视机甚至计算机逐步控制了国内市场。中国的市场环境因来自中国本土企业的竞争以及众多外国投资者的竞争起着革命性的变化。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进入中国的日系企业比早期进入的企业面临着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 企业难以掌控宏观经济形势的变化，宏观经济和市场条件的变化只能部分地解释在中国的日系企业盈利比例总水平的下降。然而，在“难以盈利”的中国市场仍然有许多盈利日系企业。将两者进行比较，我们可以发现，非盈利日系企业本身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 非盈利日系企业存在的一些问题 1、缺乏先行优势与中国市场运作经验 当进入像中国这样拥有巨大市场的国家时，较先进入的日系企业明显拥有不少先行优势，能较快地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争取更多的市场份额，增强市场竞争力。而这些往往成为后来竞争者的进入壁垒。对于早期进入中国的日系企业，面对的是熟悉在中央计划经济体制中运作的中国本土企业的有限竞争，日系企业也更容易获得稀缺的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非凡的工业生产增长，使日系企业先行者更多地从经济增长中受益；同时由于只有少数企业与他们分享增长机遇，日系企业先行者从而能分享到中国工业化起步和成长阶段所带来的特殊市场机遇。 当世人开始觉察到中国改革步伐的坚定性和巨大的市场机遇时，1992年，外国直接投资开始大量涌入，中国市场突然间变得挤迫起来，尤其是在一些工业生产部门，卖方市场逐渐被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所带来的买方市场所取代。 后期进入中国的日系企业在合作者的选择上往往也处于不利地位。其它方面可以是平等的，但先行者能选择更好的区位、较有实力的中国国有企业作为自己的战略伙伴。自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本土企业都在积极地寻求外国合作伙伴，以极快的速度进行合资合作。这意味着对于后来进入中国的日系企业在中国市场寻求合适的合作伙伴将变得较为困难。表格3说明了日系企业盈利状况与其进入中国的时间长短密切相关。 表格3 盈利与非盈利日系企业相关数据(1999年数据的平均值) 企业状况 日方所占股份比例 企业平均雇员人数 每百名雇员非中国籍人数 企业平均运营时间 盈利企业 65% 319 2.77 5.9 非盈利企业 70% 204 4.4 4.3 在盈利的日系企业中，平均在中国运营的时间为5.9年，而非盈利企业只有4.3年。运营较长时间的日系企业在中国市场和商业运作方面会有更多的经验，而经验作为先行者的优势通常与公司的业绩密切相关。美国对外贸易委员会的托尔斯•培林研究了中国盈利的145间合资公司后认为，外资企业在中国的盈利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它们在中国市场的运营经验。因此，那些恰逢经济低谷周期时期进入中国的日系企业需要更长时间来使公司最终得以盈利。 2、企业规模与资源投入较小 对于企业的跨国决策，企业不仅要决定何时进入而且要决定用多少资源投入到这个市场。资源的投入既表明了企业的经营战略意向，而且也显示了企业对这个市场的信心度。大规模地对中国进行直接投资，不仅表明日系企业看重中国的市场份额，而且在下列几方面还有助于企业业绩的成长：首先，大规模的投资能使日系企业更有实力争取市场份额；其次，大规模的投资通常更能引起中日合作双方高层领导的重视，并得到大量资源投入的激励；第三，大规模的投资能引来中国当地政府更多的关注和支持，从而为日系企业赢得谈判优势并取得更优惠的待遇。因此，投资规模较大的日系企业更容易在中国市场上盈利。表格3中显示，1999年盈利日系企业平均雇员人数达到319人，而非盈利企业平均雇员人数为204人，盈利的日系企业比非盈利日系企业具有更大的规模。可见，部分规模较小和资源投入相对较少的日系企业在中国盈利变得相对困难。 3、人才本土化程度相对较低 根据对分布在世界各地的5843家日本子公司的调查，调查者研究发现：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日本跨国企业雇佣的外籍管理者人数趋于下降，子公司较好的业绩与雇佣较多的本土人才密切相关。在中国的情况也说明了这一情况。如表格3所示，在盈利的日系企业中，非中国籍人士占总雇员人数的2.77%，而非盈利日系企业中，非中国籍雇员占了雇员总数的4.4%。在中国，每位外籍管理者的年薪工资水平约在40万至50万人民币之间，相当于当地高级管理人才工资水平的十倍。显然，使用非中国本土人士对于年销售额少于100万美元的中等规模企业来说是增加了成本负担。 过多地聘用非中国本土管理者，成本负担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它还会对公司本土化带来不利，而这恰恰被认为是合资公司在中国能否成功的关键因素。由于中国市场经济体制有待于不断完善，期望日籍或是外籍管理者到中国不久后就能马上适应复杂的中国经济环境是不现实的。通常，日系企业特别是那些早期进入中国的企业，都能够聘用到当地顶尖的管理人才，人才本土化程度相对要高，而那些非盈利日系企业，人才本土化程度相对要低，非中国本土员工相对要多，因而削弱了这些企业在中国市场的竞争力。 对跨国经营企业的两点启示 1、先进技术是竞争取胜的法宝 日本制造业曾经凭借其先进的生产管理、质量管理造就出一批工业化巨人。以前日本产品的质量、性能遥遥领先于中国同行，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由于日本在80年代进入产品出口高潮期，使得日本有了一种“错觉”，认为其二三流产品照样可以在中国具有竞争力，于是规定一流的产品在本国销售，二流产品销往欧美，三流产品才销往中国等经济不发达的发展中国家。日本制造的产品技术含量高是公认的，可日本厂商把产品销往中国时，却死抱着技术垄断的信条不放，只要可能对自己产生一点影响的技术绝不出口给中国。甚至当美国、欧洲都放宽对华技术出口标准，从而抢占了手机、汽车等大批市场份额时，日本却仍沉浸在“技术垄断症”里不能自拔。 在日益开放的全球化时代，人为地进行技术封锁，最终只能束缚自己。如日本丰田汽车的广告原来做得家喻户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但是由于日本不肯对中国转让最新的整车技术，结果使中国汽车工业基本上确立了以引进德国大众、美国通用(轿车)、美国福特等为技术核心的发展框架。又如松下电气株式会社，1987年就开始了对华投资，松下电气新建的合资企业在中国已经达到了十几个，但是，直到2001年松下才在中国设立了大型研发中心，其在中国研发、生产、销售一体化的雏形此时才算形成。这样的步伐，远远落后于欧美企业。 2、要加速经营管理本土化进程 发展国际经营管理，不仅需要熟悉东道国金融、法律、财务、技术、营销等方面的专业人才，更需要有深谙东道国国情，具有战略思想并熟悉现代企业管理的本土经理人才。许多日本企业盈利变得困难，也与其经营管理本土化进程缓慢有关。如中国英才网最近面向中国的大学生实施了一项“中国大学生心目中最佳雇主企业”的调查，结果鲜明地显示出日本企业不受青睐。据这一调查显示，在最有人气的50家公司中，外资企业占了33家，而日本企业只有索尼、松下和丰田三家。仅从外资企业看，以IBM、微软、宝洁（P&G）、通用电器、摩托罗拉为首的美国企业独占鳌头，而排在日本企业首位的索尼公司仅排名第11位，位居排名第8位的韩国三星电子之后。作为工作单位，日本企业对中国人没有吸引力的理由恰恰就在于参与经营的当地职员没有发展的机会，这也反映了日本企业在经营管理本土化方面落后于欧美企业的现状。 可喜的是，当前，日本一些大企业出于国际化经营战略的需要，对用人制度也进行了一些改革。如松下电器不久前宣布，在2004年度录用大学生时，该社将直接雇用以中国人为主的外国留学生200名。在日本国内如此大规模地雇用外国人，松下电器开了先河。松下电器的一位负责人称，企业要提高竞争力，不仅仅在于制造工厂的国际化，本社的员工也要国际化。另据报道，除了松下电器产业之外，日本其它大企业如东芝等，也在最近几年重视雇用外国人才，特别是在IT方面，发挥他们那种日本人所没有的技术能力及思考问题的方法。 封面文章 ===================== .互补优势 互利共赢 .振兴装备工业应充分发挥跨国公司的积极作用 .外资并购与国家经济安全 .一般贸易顺差激增的因素分析：盐城案例 .“中国制造”的解围之道 .投资瑞典辐射欧洲 .“走出去”战略：任重而道远 .中国五矿集团在海外 .无锡尚德在海外 .两税合并对各行业影响分析 .两税合并动了FDI的“奶酪”？ .两税合并：开启内外资公平竞争新纪元 .知识产权保护：外资研发中心的“定心丸” .中国为何成为跨国研发热门之地 .扩大“溢出效应”抑制“挤出效应” .外资研发中心与自主创新能力 .跨国公司中国研发中心人才本土化战略 .如何应对跨国研发中心引发的人才战？ .网罗人才 创新技术 .从服务中国到服务全球 .创 新 为 要 .外资银行管理条例 .银行业全面开放 洋银行中国布局 .中资银行如何应战“短兵相接”？ .北京VS上海 争抢外资银行法人子行 .如何看银行业全面开放 .西门子在中国的“东渐西移” .产业转移 打包输出 .政府推动 市场运作 .利用外资的新举措：“腾笼换鸟” .品牌：现代化的市场利器 .中外品牌的传播差距 .中国国情下的品牌经营之道 .慈善营销，擦亮你的品牌 .中外品牌的奥运“功夫” .康师傅，如何成为“中国面王”？ .世界服务贸易发展的趋势分析 .服务外包产业面面观 .中国服务外包竞争方略 .服务外包：地区经济新增长点 .广东服务行业外商直接投资初探 .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服务” .交易成本：外资独资化倾向的动因 .冷静看待外商直接投资的独资化倾向 .总部经济潮 .总部经济潮 .总部经济潮 .总部经济潮 .总部经济潮 .外资并购高峰突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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