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头发、蓝眼睛的老叶，是丹麦著名家族企业丹佛斯中国分公司的副总裁、丹佛斯（上海）自动控制有限公司总经理。 老叶对秘书根据他的要求，将他的名字Jepsen翻译成叶普申很满意：“叶是中国的姓氏，来华7年我碰到许多姓叶的人，他们一看我的名片，就高兴地说我们同姓。另外叶是植物的一部分，我希望自己能像生命力强的植物一样，在世界各地都能落地生根发芽长叶存活。‘普’字有普遍广泛放之四海的含义，我希望我和丹佛斯的产品在中国被广泛的接受和认可。‘申’和‘沪’一样 ，是上海的别称，而上海正是我在中国最主要的工作和栖息地。”我说：“你的名字可以理解为上海普通公民老叶。” 初到中国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词是“没有” 丹佛斯真正到中国全面拓展业务，已是1997年，促使丹佛斯董事会决定向中国踏出拓展试探的，是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中国让世界瞩目的高速发展。 经过管理层在全球范围内的甄选, 为公司工作了30年的叶普申被委派为首任驻华代表。虽然在此前他为公司在不同国家开拓新分支机构，积累了丰富的销售和管理经验，但他对中国的了解，仅限于1990年看到的一本介绍中国历史的书籍。 笔者问老叶：“你在来中国之前，为推销丹佛斯的产品几乎走遍了世界各大洲，这其间你到中国或与中国人打过交道吗？”“没有。”“从来没有吗？”“从来没有。”他回答。 说到这儿，他突然笑了起来。看到我疑问的眼神，他说：“刚才我们连续说到‘没有’这个词，这使我猛然想起，我初到中国时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个词，就是‘没有’。” 他见我对此有兴趣，接着说：“我刚到上海，为了常驻这里展开工作，我必须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购买必须的生活用品，我就去逛上海的商店。因为我长期生活在欧、美，所以一些生活必须品，我都用的是欧、美的习惯称呼，中国大概不这样称，所以售货员不知道。我问一样，中国售货员就回答一个‘没有。’于是，我学会了第一个中国词‘没有’。当然他们弄清楚以后，这些东西我都买到了。” 仔细阅读了三部书 在被委派来华前，老叶曾先后在欧洲大陆、美国、德国拓展，为丹佛斯电器传动销售打下一片江山。已经年近六旬的他，完全可以坐享昔日的奋斗成果，安度优裕的生活，连女儿也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放弃已有的一切到一个完全陌生、事业前景难卜的中国去？ 老叶说：向往更广阔的天地，是斯堪第纳维亚半岛人的天性。 一位同事兼好友得知他要前往中国，向他推荐了一本名为《风格》的书。作者是在瑞典攻读MBA的中国人写的，对西方人如何理解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并跟中国人打交道做生意多有论述。 老叶说这本书还使他认识了“孔夫子”，而以前他虽偶尔听说过孔夫子，但既不知道他是生于公元前的中国人，更不知道他对治国修身有那么多至圣至理的见解。“丹麦历史上也有一位举国景仰的明理智慧的类似圣人，可他诞生在17世纪。《风格》里还介绍了《老子》《孙子》《礼记》等传世之著，这都引发了我对中国的极大兴趣。” 丹佛斯公司之所以能在全球界取得骄人成绩，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尊重当地文化。为了融于中国与客户接洽，叶普申除了《风格》还仔细阅读了两部书：一部是娶了华人为妻的丹麦人莴纳·沃姆写的《海盗与中国人》，是一部将斯堪第纳维亚人和中国人进行比较研究的论著。一部是由荷兰人写的，叙述和分析中国大陆及香港、台湾地区近20年经济布局和发展情况，有大量一目了然的经济数据和表格。 “双赢”被老叶奉为圭臬 走下飞机，来到上海市区，老叶印象最深的，是从来没有见过街道上有这么多人。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泱泱大国”。 然而，在中国初期的开拓市场之旅，并不像黄浦江两岸的濒江大道那样宽畅而平坦，尽管叶普申带着柯果布的格言、在欧洲大陆和美国营销厚积的谋略和三部解读中国书籍。 丹佛斯在欧、美制冷和空调控制器、精密机械、电子元件及智慧型机电装置领域，早已是素享盛名的品牌。但它在中国毕竟是一个晚到者，许多具有优势的产品市场，已经被世界其他知名企业占领。 老叶说：他最初与客户接触时，一提起那些捷足先登知名企业，如西门子，客户都又点头又伸大拇指，知道那是名牌；而提到丹佛斯，客户便大摇其头，从来没听说过。但他坚信中国和丹麦有许多相似之处，许多农业加工产品的储藏和运输，都需要冷藏保鲜，这在业内被称作冷链。在高度发达国家，冷链总损耗在30%以下，而中国的损耗则在60%以上，因此丹佛斯的许多传统优势产品应该在中国有很大需求。 根据在美国拓展营销的经验，老叶感到在中国打开局面的关键，是寻找到好的代理商和组建一支由志同道合的人构成的高效率团队。于是，他亲自到中国各地，对候选代理商们进行考察和谈判；办事处每招聘一位员工，都由他亲自面试拍板。 到中国8个月后，当与一个声誉卓著、销售网覆盖全国的大公司签署了一纸代理协议时，老叶对完成总裁小柯劳森给他定下的力争4年实现盈利的指标，已经充满了信心。果然，只用了3年半，丹佛斯产品在中国的销售，就由亏损转为盈利。 七年过去了，丹佛斯上海代表处扩展为丹佛斯（中国）分公司，公司的销售额也以每年40％的速度增长，上缴的税金超过了400万。 而老叶的拓展思维仍在延伸：以往销售的产品全由丹麦进口中国，但只有推动产品本地化的进程才能为公司和客户带来巨大利益。本地化有利于降低投资风险和生产成本，使客户以更优惠的价格购买产品，赢得市场。同时能更及时而稳定地供货，给客户提供完善的服务。 在他的促动下，2000年，丹佛斯在中国天津武清建立了第一条传动产品装配生产线，从此不断扩展。当2002年9月，时任总理的朱镕基访问丹麦到丹佛斯做客时，总裁小柯劳森将丹佛斯（天津）有限公司新厂房的图片，送给他留念。 本地化的生产，还不是老叶的理想境界，他希望在此基础上推进研发工作，开发和利用所在国的智力资源，针对生产和使用中发现的问题，及时改革创新，推出有更符合所在国需求、更高技术含量的先进产品。这不光是经济发展的趋势，还将使丹佛斯更广泛深入地融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双赢”才是老叶奉为圭臬并追求的。 60诞辰，员工们送他一部《毛泽东选集》 组成一个目标一致、团结高效的团队，也让老叶为之耗去很多心血。这也是丹佛斯的传统，公司为此专门拨出时间，花费资金，投入于强化团队意识、增强事业心、自信心等必须的培训活动。 在同中国分公司的员工交谈时，许多人向笔者讲述了老叶如何与他们凝聚的故事。不少员工曾在别的外企公司干过，每逢要员工加班，老板干完自己的事通常自顾自走了。可在丹佛斯加班后，老叶总是叫司机先把其他员工送回家。逢年过节，他总是嘱咐夫人凯特，亲手制作世界闻名的丹麦糕点，带到公司和大家一起分享。 公司有位姓孙的年轻雇员，曾经一度离开公司，再度回来不久就发现患上骨癌。得到这一消息后，老叶非常的关心和重视，打电话给他在德国的从事医务工作的女儿，查找国外最新的医疗资料。 小孙的手术非常成功，但由于术后无法适应公司朝九晚五的作息而请退，公司给了他非常优厚的经济补偿。此外老叶仍然关切地鼓励和帮助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如今小孙自己经营起一家效益不错的公司，并成为丹佛斯的合作伙伴。 跟随老叶7年的司机老张，更是感慨良多：“老叶是个难得的好老板。七年来，他始终对我十分礼貌。初来时，他不知道中国人很重视除夕家人吃团圆饭的习俗，所以春节放假，除夕还常常加班。但当了解这一习俗后，他再加班就不要我等着送他回家了，甚至有一个大年三十的中午，他亲自开车送我回家，说：‘辛苦一年了，今天我做司机送你回家准备年夜饭吧。’我当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开车年头长了，腰椎间盘突出，他的夫人为此她专门向医生请教，亲手为我缝制了一个特别合适的垫子，还教我如何正确使用。” “非典”时期，上海采取了严密的防止疫情扩散措施，有人提出应该购买一些口罩。老叶听闻后，又专门给女儿打电话，询问相关事宜，得知口罩对防御“非典”传染有效，立即批准购买充足的口罩和其他必须药品。后来上海市场口罩脱销，而丹佛斯则因购买及时，保障了员工和来访客户使用。 说到这里，我想起员工们都知道的关于“雷锋”的故事。老叶对雷锋的认识是在上海的豫园，在一些旧货摊上，他看到雷锋的头像，不明白这个当兵的怎么会被印制了那么多画像，当时中国的领袖都为之题词？就向身边的人了解有关雷锋的事迹。 听了各种各样的解说，他印象最深的是雷锋积极主动地工作和做了好事不留名。因此，对勤奋的员工，他会用中文表扬：“积极主动。”分公司一些中国职员，有时做了自认为是分内的事，都不会专门将之写入总结或报告。老叶常会拿着报告问这事是谁做的？难道都是雷锋吗？当得知是谁做的后，他就会对谁说：“你是雷锋。”因此，当老叶在上海度过他60诞辰时，员工们送给他一部《毛泽东选集》。 上海普通公民老叶 在上海居住了近7年，老叶已经把上海看作了他的第二故乡，他对上海的关心甚至超过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常常勉励员工们的一句话，是“要以生活在世界上最有发展潜力的城市上海而骄傲，要以为丹佛斯这样一个前途的公司工作而自豪。” 晨跑是老叶夫妇共同的习惯。一次晨跑时，老叶看到路面上有个小水管在渗水，随即委托司机打电话到公用事业单位报修。第二天，他跑过那个路段时，专门停下来仔细检查，发现还没有修好，就叮嘱司机再打电话去报修。当我们谈起这件事，他说：“如果你真的爱你身处的这个城市，那么就该像关心自己家一样关心她。” 上海近些年间的飞跃变化和蓬勃生机，吸引了各国商贸人士，到这里来寻找投资或经营的机会，许多北欧和丹麦人士也对到上海拓展显露了极大兴趣。叶普申非常热情地为他们介绍情况，提供咨询。通过他的穿针引线，还真有几位朋友和熟人把业务推进到了上海，其中一位是经营升降马达的，老叶说他现在已经做得相当不错。 几十年来跟随老叶走南闯北的夫人凯特，她对上海的关心更透显着女性的仁爱之心。各国驻上海领事馆，每年圣诞节期间，通常会组织在华外籍人员的太太们，制作一些手工艺品进行义卖，将所得钱款捐给上海社会福利院。凯特夫人擅长编，总是织编出很多毛线围巾、帽子、小工艺品等，参加义卖，还自己抽出时间，跑到浦东看望社会福利院的孩子。 住在哈密路别墅区时，别墅区外面的平房中，有一家扬州师傅开的小剃头店。店是给附近普通居民服务的，设施简陋，价格很低。住别墅的外国人，没有到这里剃头的，连在外资企业打工的人，也不会在这种小店剃头。但老叶发现这家小店后，就在一直这家小店剃头。 后来别墅区外边的平房都拆除了，小理发店也不知迁往何处。老叶再来时，发现小理发店没了，因为语言不通，就让司机去打听。公司的同事这才知道，他们老板的头，竟是在这种小店，花3元钱剃的。司机到小店附近，问出了小理发店的新地址，又送老叶去剃头。小店的剃头师傅，看到这个老外居然能找到新地址，继续让他剃头，十分感动。我见老叶时，他的发型就是那种普通的寸头，不知还是不是那位扬州师傅的手艺。 20多岁就成为世界公民的老叶，每到一个国家，就与那里的人们融合到一起，和那里的人们“同呼吸，共命运”。如今我甚至能感到他对上海的偏爱，我问：“你在中国各地奔走了7年，对中国丰富的饮食文化已有领略，哪里的菜肴更合你的口味啊？”“上海菜。” 他未做片刻犹豫。 今年金秋9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将为表彰对上海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外国人设立的白玉兰奖，授予了叶普申。 授奖的一位市政府高级官员说：“我们非常高兴将这个奖项颁给丹佛斯集团的叶普申先生。作为对华有长期承诺的在沪投资者，丹佛斯一直是模范的企业公民，为我市居民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按时申报纳税，为提高我们的环境建设献力献策，与我们荣辱与共……白玉兰因其花期早而当选为上海市花，象征着拼搏向上的精神。以白玉兰命名的奖向颁给丹佛斯这样积极为上海进步做出贡献的公司管理人员，当然是最恰如其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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