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商投资企业(包括港、澳、台资企业)在东道国纳税多少是评价其对东道国经济和社会贡献的一个重要方面。近年来，国内关于外商投资企业税收方面的争议不绝于耳，特别是关于内外资企业所得税合而为一的争论更成为热点中的热点。近期，《中国税务》杂志社公布了《2004年度中国外商及港澳台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排行榜》，从而引发了诸如“外商投资企业纳税风景这边独差”、“外商投资纳税百强企业纳税零增长”、“外商投资企业存在大量偷逃税或避税行为”等一些关于对外商投资企业纳税方面的评论。笔者也想在此谈一谈个人的看法。 一、外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的“真”与“假” 《中国税务》杂志社每年公布的纳税百强排行榜对于了解外商投资企业在华投资收益情况和社会贡献有着重要意义。 今年排行榜公布后，针对外商投资企业纳税贡献的争议纷起。笔者认为：随着我国吸收外商直接投资质量和水平不断提高，外商投资企业的经营效益和缴纳税收(不包括关税和土地费)一直呈现良好的增长势头，对我国国民经济贡献逐步增大。当前，国家宏观调控适时得当，成效显著，国民经济继续保持健康平稳运行，GDP年均增长达到9%。对于技术水平高、管理先进、劳动生产率高的外商投资企业，特别是进入纳税百强的优质外商投资企业，其总体纳税不可能突然出现大幅度的波动，突然由高增长转为“零增长”。基于此基本判断，笔者对往年数据以及不同排行榜之间的数据进行了比对，发现外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排行榜存有较大误差，如诺基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摩托罗拉（中国）电子有限公司、戴尔（中国）有限公司、可口可乐中国饮料有限公司、上海国际商业机器工程技术有限公司、上海惠普有限公司等公司显而易见是外商投资企业，但不知为何这些企业虽被列入《2004年度中国纳税五百强排行榜》，却未被列入《2004年度中国外商投资及港澳台投资企业纳税百强排行榜》。经查证，这类企业共有19家，总纳税额达128.6亿元之多（见表一）。包括这19家企业在内，共有98家外商投资企业（见表二）入选《2004年度中国纳税五百强排行榜》，总纳税额达704.9亿元，比2003年外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纳税额增长12.3％，而且入围2004年外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的门槛也实际比2003提高了0.2亿元，增长9％。 由于所公布的纳税百强排行榜之间自相矛盾，且误差较大，建议有关部门尽快予以核实、查证，并对外更正，以避免进一步引发争议，从而损害我国对外开放的投资环境，挫伤外国投资者的积极性，阻碍我国参与经济全球化、提高国家竞争力的进程。 二、外商投资企业税收贡献 究竟是“大”还是“小” 外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排行榜仅反映了部分个体的情况，并未从总体上反映出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税收的贡献情况。让我们先来看一组数据，截至2004年底，我国现存注册外商投资企业约有25万家，占全国企业总数的3％，外商直接投资存量约两千多亿美元。根据国家有关部门统计，2004年全国外商投资企业税收总额达5355亿元，净增加1087亿元，比2003年增长25.5%，占全国税收收入总额的比重为20.8％，对我国当年税收增长的贡献达五分之一强。与1994年相比，2004年外商投资企业纳税额增长12倍，年均增长率达29.7％，大大高于全国税收的平均增长率（18.5％）和其他类型企业的税收年均增长率（16.8％）（见表三）；外商投资企业纳税在全国税收收入中所占比重由1994年的8.5%提高到20.8%，增长近1.5倍。从总量上看，外商投资企业已成为我国税收增长最重要的来源。 从分税种来看，2004年仅占全国企业数3％的外商投资企业却创造了全国22.9％的企业所得税、26.7％的增值税、13.8％的消费税和11.1％的营业税（见表四），同比分别增长32.3％、22.3％、32.9％和27.3％，外商投资企业单位纳税额要远远高于其他类型企业。 近几年来，我国实际吸收外资不断创历史新高，增资和再投资的现象相当普遍。我国之所以对国际直接资本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在华投资有丰厚的投资回报。据粗略估计，现存外商投资企业中约有40％盈利，30％持平，30％亏损，而非盈利企业中相当一部分仍处于投资回收期，尚未达到盈亏平衡点，但有着良好的盈利预期。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设立的外商投资企业中，大部分已过企业所得税减免期，其对缴纳企业所得税的贡献正逐步显现，而且在国民经济运行良好的情况下，这种正效应将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继续释放。 三、外商投资企业避税的 “是”与“非” 对外商投资企业纳税争议的焦点之一就是外商投资企业的避税问题。目前，普遍存在一个观点，即大量外商投资企业通过避税，转移了收益，从而逃避了应交而未交的国家税收，损害了国家利益。笔者认为不能停留在表面现象，不能“人云亦云”，而应当深入分析，予以客观评价。 首先，应澄清认识上的问题。“避税”并不是一个贬义词，避税分合法避税和违法避税，前者是在国家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企业通过经营结构调整和交易活动安排，对纳税方案进行优化选择，以减轻纳税负担，其特点为“不应交而未交”；而后者是企业违反国家的税收规定，通过不法欺诈手段逃避国家税收，其特点为“应交而未交”。对于两者不能一概而论，企业合法避税，应于允许、保护；而对于违法避税，则应加强监管，进行严厉打击。 其次，避税问题是国际直接资本流动中存在的一个普遍问题，是东道国与跨国公司之间的博弈。跨国公司可以通过进出口贸易、避税地等手段实现避税的目的。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存在着信息不对称，东道国对于跨国公司的内部信息并不能完整掌握，因此，东道国处于相对被动的地位，避税问题也成为世界各国税收征管部门所面临的重点和难点。大部分跨国公司为了维护企业形象，降低国际经营风险，即使进行避税，也一般采用合法的手段进行。 再次，关于我国外商投资企业的避税方式和范围。有人认为大量外商投资企业通过“高进低出”进行避税，即高报进口货物价格，低报出口货物价格，从而人为地减少国内增值部分，把利润留在境外。对此，应从动机、操作成本等方面予以深入研究：（1）“高进低出”问题应主要存在于加工贸易中（主要在沿海地区），因为对于一般贸易来说，“高进”则意味着要多缴纳进口增值税和进口关税，“低出”则将减少出口退税，这样进行避税，操作成本太高。因此，对于一般贸易应不存在“高进低出”的避税问题。而对于加工贸易，由于进出口环节实行保税，因此避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减少企业所得税的纳税负担。（2）运用此种方式的一个前提条件是境外所得税税率要低于我国的外商投资企业所得税税率。目前，我国外商投资生产型企业的税率主要分为10％、15％、24％和33％四档，大部分外商投资生产型企业适用前三档税率。而前三档税率与其他国家（不包括自由港）相比，处于较低或持平状态，对于符合条件的企业还享受三免两减的优惠待遇，而且我国已与近90个国家签订了避免双重征税协定，可以通过税收抵免或税收饶让等制度解决重复课税问题。因此，对于这些外商投资企业，通过“高进低出”进行避税不仅费时费力，还要承担风险，并无实际意义。（3）近年来，维尔京群岛、开曼群岛、西萨摩亚等自由港对华投资增长较快，2004年来源于这三个自由港的直接投资已占到我国实际吸收外资的16.3％。跨国公司选择自由港为对华投资的平台，主要是因为这些避税港为企业注册提供了便利，并免交所得税。但在企业实际运营过程中，如货物买卖过程并不通过这些自由港进行，因此，“高进低出”形成的“收益差”并不能落入自由港的空壳公司。 对于外商投资企业避税问题，我们既不能否认，也不能夸大。作为一个引资大国，我国要充分考虑自身的利益，同时也要依法行政，遵守国际惯例，对于守法经营、合法避税的企业要予以保护，通过不断完善我国的税收法律、法规和规章，加强监管力度，改进监管手段，严厉打击外商投资企业的违法避税、偷逃税的违法行为，维护国家利益。 四、结论 改革开放27年以来，外商投资一直是争论的焦点，外商投资企业始终被很多人认为是“外人”，甚至是“敌人”，在研究外商直接投资问题时，往往带上“有色眼镜”，不顾事实得出一些“想当然”的结论，殊不知没有客观、真实的数据作为支撑，再吸引人的结论也是“空中楼阁”。历史证明，我国实行对外开放、引进外资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人民得到了实惠，国家赢得了富强。当前，我国对外开放已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应本着“唯实”、“求真”的态度，以经济全球化的视角，以更开放的胸怀，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继续坚定不移地扩大开放，抓住当前难得的国际机遇，实现跨越式发展，更快、更好地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谐社会的宏伟目标。FI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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